第930章（2 / 2）

&esp;&esp;他挪近，谢衍护身的灵力并不阻挡他，反倒接纳了他的存在。他如愿靠近，轻轻调整姿势，想沐浴在圣人的灵气里歇息片刻，抚慰自己混乱敏感的精神。

&esp;&esp;圣人惯常穿的白衣是锦缎冰丝织就，触感柔软冰凉。

&esp;&esp;殷无极刚刚靠上去，就觉得如同被流动的云裹住，舒服地眯起眼睛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。

&esp;&esp;甚至，他甚至过分地覆上谢衍垂落膝上的手背，轻轻扣住五指，玄色的袖摆也与他的白衣纠葛，缠作一处。

&esp;&esp;君子佩兰芳，谢衍身上有股深雪与白梅的气息，清新幽淡。他就沐浴在这熟悉的味道里，全身的骨都酥软着，妄图抑制他涌动的情劫。

&esp;&esp;“谢云霁，云霁……”在情劫最难熬的时候，他凝望谢衍的脸，唤着他的名，露出隐忍挣扎的神情。

&esp;&esp;圣人阖眸，低眉垂目时，如仙神悲悯。

&esp;&esp;谢云霁爱众生，不可能只爱他一人。

&esp;&esp;但魔性贪婪，他偏要圣人的一切，永不餍足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谢衍做了一个梦。

&esp;&esp;他梦见自己化成一座木雕漆面的圣人像，手执儒卷，眉目慈悲如神灵。如此栩栩如生的雕像，却坐落在四面漏风的荒庙中。

&esp;&esp;从褪色剥落的壁画上，还能窥见供奉的圣人昔年的辉煌。如今人迹已邈，香火断绝，蛛丝与灰尘遍布，青苔漫上神台，烛台锈迹斑斑，让衰败肆虐成灾。

&esp;&esp;神像不能动，不能言。他的魂魄被困在神像中，好似被抛弃在时光的缝隙里，直到所有人都遗忘他的名字。

&esp;&esp;圣人沟通天道，做梦，从来都不是毫无理由。

&esp;&esp;他心如明镜，知晓这或许是某种未来的预兆，于是沉静地端坐在无人的神台上，一边潜心调动灵气修炼，一边等待任何可能的变化。

&esp;&esp;时岁推移，谢衍感觉神像外壳剥落，风化成灰。虽然这不影响他的魂魄，但这种感觉很奇妙。

&esp;&esp;雕像本就是木雕泥塑，尘泥在神台边积成一小堆，又夹杂些被吹进庙宇的尘土。漏雨的庙顶坠下雨露，让尘化作湿润的泥。

&esp;&esp;不知何时，风送来一颗小小的花种，掉在神像剥落的泥灰间。

&esp;&esp;一场春雨后，这颗花种居然发芽了。

&esp;&esp;谢衍知晓自己入定养伤需要很久，在修炼闲暇，最大的乐趣就成了观察这株扎在神台浅浅的泥土间的小芽。

&esp;&esp;春雨过去，它发了芽，一点稚嫩的绿尖尖，舒展出幼小的叶片，有些初生的懵懂。

&esp;&esp;夏至，它有点热蔫了，叶子蜷曲泛黄，趴在泥土上萎靡不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