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0章（2 / 2）

&esp;&esp;二人并行于山中，却是风雪皆避, 极目所见, 一片茫茫的白。

&esp;&esp;“重走当年路吗？”殷无极似乎也从回忆里拾掇起什么，盈然一笑，看向执伞行于天地的白衣圣人。“这里, 这条山路，我曾随您来过的。”

&esp;&esp;圣人手中的白色纸伞看似单薄脆弱, 绘着山水墨画, 却又在风中显得莫名坚韧。

&esp;&esp;谢衍看上去冰冷而清寒, 几乎要与这茫茫雪山融为一体了。

&esp;&esp;殷无极过目不忘，尤其是与谢衍有关的记忆, 皆是清晰如昨。

&esp;&esp;他头戴一笠，挡住些许风雪，伸出手，对着迢迢的山路比划了一下, 却又犹豫片刻，道：“之前来的时候，这条路十分陡峭，地形似乎也变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口中的之前，是多少年？”谢衍一双清冷眸子凝视着他。

&esp;&esp;“几百年……不对，一千两百年？还是三百年？”殷无极说到这里，才微微失笑，“竟然都过去这么久了。我都没有意识到。”

&esp;&esp;像他们这样的顶级修真者，已经伸手触碰到天门边缘，莫说百年，千年亦是一梭。

&esp;&esp;“沧海化桑田。”谢衍抬手，接住一片雪花，“连云山脉过去曾是中洲最崎岖险峻之处，时过经年，已有数座险峰坍塌，不仅雪化，地势也低了不少。虽然雪山不再，但自此融化流出的水脉滋养了平原沃土，反倒致使雪山下的文明更繁荣。一饮一啄，皆是天道定数。”

&esp;&esp;“怪不得，我觉得与记忆里不一样了。”殷无极站在半山腰远眺，果然，熟悉的山峰低了不少。

&esp;&esp;帝尊抬起玄色广袖，将其微微倾斜，不动声色地挡住扑向谢衍衣袂的风雪。却又旋身，在他面前，倒着向山路走了几步，故意留下一连串的脚印。

&esp;&esp;殷无极似乎心情很好，笑着道：“千年已矣，连山峰都被时光削平，但在你身边的依旧是我。”

&esp;&esp;“变化中仍有不变，哪怕身份已变，立场已改，但故人仍在。这算不算是一种定数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算的。”谢衍深深地看向他，好似在注视着一名身形单薄却坚韧的玄衣少年。时间当真过去太久了。

&esp;&esp;“上邪！我欲与君相知，长命无绝衰！”殷无极玄袍飞扬，姿容绝世，且行且吟，“山无棱，江水为竭。冬雷震震、夏雨雪……”

&esp;&esp;他在雪中旋身，自腰间悬着的鞘中，抽出大巧不工的无涯剑，鎏金暗绣的玄色帝袍，如同流动的一缕光，在漫天飞白中，是最浓墨重彩。

&esp;&esp;“……天地合，乃敢与君绝。”

&esp;&esp;一剑出白雪。

&esp;&esp;他乘兴而舞，又随风而起。那古老的情歌，被他用低沉又庄重的雅言古音吟出，颇有宿命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