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节（1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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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而潜伏在暗处的惊羽卫一拥而上，却没抓到一片衣角。只有无边无际的风雪和隐约的回声，从深渊底下传来。

&esp;&esp;惊羽卫回身而跪，艰难道：“陛下……属下早已勘察过，这悬崖高有万丈……这般跳下去，只怕是尸骨无存。”

&esp;&esp;谢不归眼睛赤红，乌发散乱，形容狼狈，一步步地朝着崖边走来。

&esp;&esp;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。

&esp;&esp;宁愿死也要从他身边离开。

&esp;&esp;——不。不对。

&esp;&esp;“她绝不可能死，她怎么可能死？”

&esp;&esp;谢不归低声呢喃，怀里抱着襁褓，高大的身躯为孩子严严实实挡去全部风霜。

&esp;&esp;他缓缓半跪于地，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，凝视着那片不见底的深渊。

&esp;&esp;碎琼飞雪溅上他的脸庞，融化在他淡到极致的眉眼，顺着睫毛，滴滴答答往下落。

&esp;&esp;“祝芊芊，祝芊芊，祝芊芊。”

&esp;&esp;他混乱无序地呢喃着这个名字，像是某种恶毒的诅咒：“你最好躲一辈子，你最好……别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
&esp;&esp;不知过了多久，谢不归缓缓站直了身子。雪花如飞絮掠过他的眉眼，仿佛又变回了最初的那个帝王。

&esp;&esp;矜贵的，从容的，漫不经心的，高高在上的……

&esp;&esp;冷漠而恐怖。

&esp;&esp;第43章 043

&esp;&esp;043

&esp;&esp;宁城

&esp;&esp;寒风呼啸, 穿过空旷的街道，卷起地上的雪花在空中舞动。

&esp;&esp;远处，山峦被厚厚的雪层覆盖, 如同庄严的僧。

&esp;&esp;宅院不大, 布局紧凑，四周被高墙围绕。几盏昏暗的灯笼挂在门前, 光芒在风中摇晃不止，投落出一片凄厉的红。

&esp;&esp;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，覆盖了庭院的枯枝和石板路。寂静中只有风穿过枯树的声音, 偶尔的雪落声。

&esp;&esp;屋内光线昏暗，只有几根蜡烛发出微弱的光，勉强照亮了房间的一角。

&esp;&esp;一名素衣女子, 披散着长发, 孤独地坐在轮椅上。

&esp;&esp;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肉类腐烂的恶臭, 混合着木炭燃烧的味道, 让人感到一丝压抑。

&esp;&esp;女子面前有一座巨大的铜镜。

&esp;&esp;镜面映出模糊的轮廓, 她缓缓地伸出手, 开始解开缠绕在脸上的纱布。

&esp;&esp;窸窣声响, 纱布一层层滑落，手指在柔软的布条上游走，直到完全揭开, 铜镜中的面容也渐渐清晰起来。

&esp;&esp;高颧骨, 尖细的下巴，深邃的五官和妩媚的眼睛，既有异域风情, 又不失东方女性的温婉。

&esp;&esp;左眼下一滴泪痣，却又为这张脸增添了一丝厌世和忧郁, 割裂感极强。

&esp;&esp;身后，脚步声“哒、哒、哒”响起。这是木屐打在地板上才会发出的声音。

&esp;&esp;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。

&esp;&esp;最终，停在了她的身后。

&esp;&esp;她没有回头，但能感受到那个人的存在。

&esp;&esp;她凝视着铜镜，目光从那张陌生的脸，滑落到困在轮椅的双腿上。

&esp;&esp;轻笑：“我如今的样子，是不是很像韦雪淞那个老东西。”

&esp;&esp;韦雪淞。

&esp;&esp;谢知还的亲祖母，曾经谢家的掌权者，如今躺在棺椁里的一具死尸。

&esp;&esp;身后人不语。

&esp;&esp;女子于是抬起眼，继续凝视镜中那张还不能完全适应的脸。

&esp;&esp;那颗泪痣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。

&esp;&esp;她的眉头微微皱起，显然对镜中的倒影并不完全满意。

&esp;&esp;“为什么你没有帮我把这颗痣去掉？”

&esp;&esp;身后的人静静地站着，直到这一刻，他才缓缓地伸出手。

&esp;&esp;先是用指尖轻触女子下颌上的软肉，然后托起她的脸，让她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
&esp;&esp;“这是烙印。”他低声说，带着一种难以理解的固执。

&esp;&esp;是她独特的标记，是她的过去，

&esp;&esp;是这颗痣让她与众不同。

&esp;&esp;他弯腰下来，与她视线平齐。镜子中映出另一张脸，长眸淡唇，清冲慈和。眉上正中，一点惊心的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