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（1 / 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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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他笑着，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&esp;&esp;像是所有的悲痛和痛苦只有她一个人在承受。
&esp;&esp;而他至始至终冷眼旁观，心若铁石。
&esp;&esp;声冷如冰。
&esp;&esp;“朕，从不信鬼神。”
&esp;&esp;芊芊藏在袖口下的手微收，手腕的伤隐隐传来刺痛，指尖抵住掌心，不以为意地说：
&esp;&esp;“天下间，佛教徒数不胜数，想必陛下比臣妾更清楚众怒难犯的道理。以陛下对郑娘子的珍重，定然也不愿看到郑娘子被天下人所怨恨吧？”
&esp;&esp;“被所有人敌视、仇恨的滋味，我再清楚不过……”
&esp;&esp;她呢喃着，忽然福身，说，“请陛下不要怪罪臣妾的失礼。”
&esp;&esp;失礼，谢不归眉眼间掠过一丝阴影，而后缓慢抬眸看向她。
&esp;&esp;视线里，映入一支蝴蝶银钗。
&esp;&esp;她一直遵循着故国习俗穿些鲜艳亮丽的衣裙，譬如红、紫之色。
&esp;&esp;也惯爱往身上戴许多花里胡哨的银饰，有多少堆多少。
&esp;&esp;稍微一动就是叮啷作响，热闹得紧。
&esp;&esp;常常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。
&esp;&esp;这些天，她的打扮却素净得多，不是雅致的淡蓝色就是沉闷的土青色。
&esp;&esp;“你的礼数倒是学得极快。”
&esp;&esp;终究，他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。
&esp;&esp;叹只叹夫妻七年，灵犀在心，她竟立刻意会。
&esp;&esp;当初她学官话，学写字，总是不肯好好地学，学得很慢很慢，学了大半年也还是个小文盲。
&esp;&esp;有一次，她指着一个“逸”字，拉着谢不归的手说，夫君你看，这个小兔子有板车哎。
&esp;&esp;耍宝的模样，瞧得谢不归又气又乐。
&esp;&esp;一双眼乜着她，戒尺握在修长的手中，眸淡如水，严厉夫子的架势。
&esp;&esp;那戒尺，高高举起，轻轻地放过。
&esp;&esp;喝药的时候，药苦了，她就“呸呸呸”，委委屈屈又带着几分生涩地说：
&esp;&esp;“夫君，中药攻击我，咬我的嘴。”
&esp;&esp;攻击？咬嘴？他听得直叹气，放下手中圣贤书，隔着烛火，黑眼眸融融瞧来，一字一字地教她：
&esp;&esp;“你该说，你的嘴发干，发疼，发涩。”
&esp;&esp;听不懂似的，她眨眨眼，像有星子在闪。突然地，身子依偎上来，甜甜地笑：
&esp;&esp;“我只想让夫君咬我的嘴。”
&esp;&esp;他愕然，被挤进怀中的柔若无骨打乱思绪，身子僵着半天未动。
&esp;&esp;倏地，他认命一叹，轻阖长睫，低头吻上怀中娇躯，探入湿润红唇，搅乱一池春水。
&esp;&esp;圣贤书自他修长的手中跌落。
&esp;&esp;到最后，尽尝苦意的是他，抽了白绢，颤着指尖轻拭嘴角的也是他。
&esp;&esp;看着郎君低着长睫，发丝笼住那张禁欲的脸，眼睑耳垂喷涌潮红。
&esp;&esp;偏过头，着恼又无奈何地轻轻看她一眼。
&esp;&esp;瞧得她弯了月牙眼，捂住唇，露出得逞的笑意。
&esp;&esp;山水之间长大的姑娘聪慧灵秀，如何学不会那是非方圆，一字一句。
&esp;&esp;故作懵懂，故作笨拙，不过是想无竭尽地拿走他的温柔和耐心罢了。
&esp;&esp;谁能想到，他的温柔和耐心也有耗尽的那一天。
&esp;&esp;思绪回归，望着眼前容貌如昨的男子，不甘就像浸了毒的藤蔓，紧缠着心脏生长，窒息到快要不能呼吸：
&esp;&esp;“能解开的叫什么情蛊。怎不叫你中得深一些，再深一些？纵是假的，一辈子到头也就真了，不是么。”
&esp;&esp;如果她真的会下蛊就好了，芊芊忍不住想，她一定会给他下足世间最厉害，最无解的情蛊。
&esp;&esp;她从情窦初开就喜欢他，这么多年只喜欢他一个。
&esp;&esp;那么那么的喜欢，喜欢得整颗心脏都在发疼。
&esp;&esp;只是这样自私的喜欢，这样不知所谓的冒犯，会叫他恶心吧。
&esp;&esp;别开眼，轻轻吐出口气，才不至于让胸口的涩意流出眼眶。
&esp;&esp;“你来，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个？”
&esp;&esp;他蹙眉，话语间淡淡的讥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