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文完(1 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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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鲜血顺着皇帝的手腕汩汩流出,惨叫声不绝于耳,陆峥抬了下眼皮,看向架着刀指着谢灼的人:“好了,都退下吧,否则诸位今日无论如何都是弑君,区别也不过是罪在弑旧君,还是弑新君。”
&esp;&esp;众人略一踌躇,纷纷退下,连被陆峥踢开的内侍也佝偻着爬了出去。
&esp;&esp;孟弥贞匆匆拎着裙摆走到陆峥身边:“陆郎,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?”
&esp;&esp;她才一走近,陆峥整个人就仿佛忽然泄了气,一下子就站不稳了,无力地靠在她身上,轻缓道:“幸好有你,贞贞。”
&esp;&esp;他摸那弩弓:“藏在那匣子的夹层里面了?我们贞贞好聪明。”
&esp;&esp;那装嫁衣的瓷匣子看着平平无奇,内里却有一个机关,可以弹出个夹层来,恰好能放进去这个为她量身定做,偏小许多的弩弓。
&esp;&esp;孟弥贞有点遗憾地看一眼那满地碎瓷:“可惜适才没办法好好拿出来了,只有把匣子摔碎,好可惜……”
&esp;&esp;陆峥笑笑:“物尽其用,我们还来路方长呢。”
&esp;&esp;皇帝依旧在破口大骂:“你们怎么敢?!”
&esp;&esp;他此刻狼狈至极,冠发散乱,手腕被羽箭穿透,牢牢钉在书柜上。
&esp;&esp;谢灼脸色冷淡,看着他因为端起砚台而墨汁淋漓的手,他走上前去,手指沾了一点那些墨水,在眼前这个他跪拜、恳求过无数次的帝王脸颊上划过两行,像在刺黥。
&esp;&esp;“陛下息怒。”
&esp;&esp;谢灼的语气平静、冷淡,徐徐轻笑了声。
&esp;&esp;这是他和陆峥合谋演过的一场戏,在陆峥去杀死太子的那一天早晨被彻底敲定,彼时孟弥贞睡在他膝头,被他捂住耳朵,以免听到这些腌臜的东西。
&esp;&esp;他们刻意引导帝王,由陆峥献策削弱他的党羽,让皇帝以为他要逼宫造反。
&esp;&esp;这里面原本没有孟弥贞以身涉险的部分,虽然告诉并和她商议、敲定了所有细节,最开始的初衷却也只是为了预防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故。
&esp;&esp;甚至陆峥早已经铺好了另一条路。
&esp;&esp;倘若事情不成,他会顺着最开始的打算走下去,卖掉谢灼,自己作为暗度陈仓、帮助皇帝除掉两个儿子的功臣。
&esp;&esp;无论如何,他都能护住孟弥贞。
&esp;&esp;孟弥贞会入宫,是皇帝临时起意,要她入宫作为把柄,他们才在这殿里僵持这样久,久到看着她好好地出现,确认无虞后,一切才紧锣密鼓地继续下去。
&esp;&esp;谢灼低下头,看着帝王:“我原本就没多少人可用,就算削弱我又怎么样?陛下猜我是用了谁家的人做这事情的?”
&esp;&esp;他轻笑,嘲弄道:“魏家的。”
&esp;&esp;“你杀了魏家那样多的人,斩草除根,一个得力的也没有留下,以至于军中群龙无首又人心惶惶,既然群龙无首,那就以我为首,为他们从前的将军报仇好了。”
&esp;&esp;他伸手,拔除那支羽箭,看着皇帝痛得全无尊严地在地上滚爬着,扬声道:“来人,陛下累了,送他回寝殿休息。”
&esp;&esp;很快,这房间里就只剩下满地碎瓷、鲜血、墨痕,和浑身狼狈的三个人。
&esp;&esp;这里的腌臜、阋墙和父子争斗的戏码全都暂时落幕,只剩下外面烟火的响声,经久不绝,依旧在庆贺着帝王的千秋节。
&esp;&esp;庆贺他千秋万代,国祚绵长。
&esp;&esp;谢灼的肩膀猛地矮下去,看着孟弥贞:“孟弥贞,也抱一抱我吧,好不好?”
&esp;&esp;这场闹剧在烟火声里划下句点,谢灼并没杀了皇帝,对外只说太子死后,皇帝悲痛过度,当夜大喜大悲、饮酒过度,以至于中风昏厥。
&esp;&esp;“笑话,我怎么也要把那些旧案查出来,让他下了罪己诏再走,不然难道骂名我来担?”
&esp;&esp;国政由他把握,昔年旧案被翻出重查,这一次,没有人再拦阻,再多的陈年旧事也能被翻出来,只是最后的结果却并不能放在明面上。
&esp;&esp;毕竟,任谁敢说帝王贪财敛财呢?
&esp;&esp;当年太子重修明堂,是挪用了这上面的钱,更早的时候,皇帝修建宫殿,工部一时片刻拨不出钱来,最后居然也是取之于此!
&esp;&esp;这事情太过荒唐,无人敢于明说,是陆峥代笔,为皇帝写了罪己诏里面,在里面毫无顾忌地提起此事——大兴土木、滥用钱财,甚至从炼铁的支出里面抽出来补贴内帑,以至于后来种种。
&esp;&esp;时隔十数年,两家人为此丧命,直到那罪己诏的最后一笔落下,才告终结。
&esp;&esp;这东西被一字一句反反复复念给皇帝听了许多遍,谢灼还饶有兴致地让他自己选自己的谥号,问他“灵”、“厉”、“炀”他喜欢哪一个,还是一起给他加进去,直到最后,念到皇帝双目圆睁,气绝而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