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5章(2 / 2)
魏盛熠那诏令起得潦草,季徯秩当时也没着意听他给自己封了个什么官儿。今儿他去领腰牌,这才知晓魏盛熠给他戴的是那沈长思原来的官帽——左羽林军大将军的这帽子好生的高,魏盛熠也真是瞧得起他,可惜当大官的快活滋味他是一点儿没尝着。
昔日的祸水回京,本就引人注目,又是个握着西边兵权的,还不够再添了个南北衙的腰牌,这么大块肥肉分给了他这刚返京的稷州侯爷,无异于往他脖子上套上了条极粗的链子。恐怕今朝已有不知多少双幽幽眸子盯上了他,就待请君入瓮。
他平日缩在府里头逍遥,不知近来这缱都风雪竟刮得这般的凶。
眼瞧浓云低低,风刮得脸愈发的疼。他原还想着从内务府出来后,老天长眼能叫风爷慢点走,哪知他领完腰牌后那风不慢反吹得更烈了。他被困着走不了,只得寻了个背风的巷子躲着避避风雪。
风雪不见停,街上的雪也渐渐的垒起来了。
他半阖着眼稍作歇息,隐约瞧见有个人影打这儿来。他将手伸向了腰间配剑,思绪却不知怎的飘向了那个下雨的夜,依稀间好似又见当年那落个不停的雨,巷外探出的人儿,和那声似笑非笑的“探花郎”。
他略微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七颠八倒的东西甩出去,手摩挲着刀柄花纹。
雪中那人款款行来,行近了忽然一个闪身摁住了季徯秩握剑的手,还将纸伞遮在了他头上,清清冷冷的面容上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薄笑,他道:
“侯爷,久违了。”
“……耽之?”季徯秩将手上力道卸去,瞧着面前那张较从前更显清瘦漂亮的脸儿,因遭冒犯而蹙起的眉舒开化作了又惊又喜的神色,“真真做梦似的……你何时回了缱都?”
“不久。前些日子翰林院里头不少老大人上书乞骸骨,陛下多数许了,那儿便多了不少空位子……这才叫下官捡了空,被陛下右迁缱都,充任翰林院侍读学士……倒是侯爷既已归乡,怎么又回来了?”
“耽之你太谦虚!方才说的什么捡空?太学里头还有多少冒尖的人儿,陛下他独独把你从地方拉上来,怎会仅仅是为了补漏?”季徯秩道,“我伤着点皮毛,到京城疗伤来了,陛下恐怕是瞧我挺悠闲,怕我惹事便给我安了这么个职。还有……下官什么呀下官,我和你是多久的交情了?”
“怕的是在堂上口不择言,侯爷包容包容下官罢。”徐云承笑说,“再说侯爷您若当真伤得轻怎会来京城疗伤?恐怕是在诓人罢!咳——”
徐云承禁不住咳了起来。他咳得厉害,伞都握不稳,梨花白的油纸伞就那么歪斜着脱了手,猛地栽进了雪里头。
季徯秩见徐云承咳弯了腰,赶忙拥上去替他顺背,原想关切地问他如何,可他先前陪侍魏千平,经年累月养了个心疾,这会儿心急火燎,嗓子里只能涌出一声急急的呼唤:
“耽之!”
徐云承拿帕子捂着嘴,眉痛苦地拧得折了几折,他朝季徯秩连连摆手,意思是没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