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(2 / 2)
那贺原铁了心要保全洛皇后腹中胎儿的性命,如今碰着这么好的劝说机会,哪里舍得放手?他将心中百般不安硬着头皮压下,轻轻咽了口唾沫,道:“在臣看来,恪守礼法最是重要。”
“没想到大人还挺迂?”魏盛熠的冷笑钻入了贺原的耳中,像是生了刺儿般刮着他的耳腔。
“礼法虽源于俗规,但却顺时而变,其中不变唯有几条罢了。”贺原把头垂了,没胆子瞧那双深邃的眼。
“本王猜猜——‘同室操戈’是不是得占其一?”魏盛熠自小瞧人眼色长大,怎会不知那贺原心里头在打什么主意,他笑道,“大人放心!本王这还没登基呢,您和诸位大人便火急火燎地往上递折子,这般苦心,本王哪能辜负?本王若真昧着良心去动洛皇后腹中那已成形的胎儿,不知朝堂上多少臣子会吵着要本王血债血偿!这不是‘为渊驱鱼,为丛驱雀’么?所以——贺大人,您也就莫要再端着那般眼神,像瞧杀人犯似地瞧本王了!”
那贺原闻言即刻屏息垂头,恰巧迎上地下铜盆。这时那里边正盛着用来洗墨的水,铜镜似的。他这才瞧见自己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瞪如铜铃,宛若一只受惊的狸奴。可他赶忙垂下眸子后,也只推手作揖道:“臣方才多有得罪,还望王爷恕罪。”
魏盛熠没怪他,只是问:“贺大人,本王听闻令郎二位现今皆任职边疆?”
“是。”那贺原眉间皱了皱,不知这快要登临九天的王爷心里头又在算计什么,只难得真心道,“微臣大儿在壑州守雪,小儿如今在南疆同楚兵厮杀,至今生死未卜……”
“翎州战败咯——”魏盛熠轻描淡写。
“什么?!”那贺原险些冲上前来,可惜魏盛熠一个抬眼就叫他僵在了原地,他只得抖着声开口,“珏儿他……”
“大人放心,贺将军他无大碍……”那魏盛熠淡淡地瞧着那贺原悲面上浮出了喜出望外的神情,没头没尾道,“只是贺大人,您一人呆在这缱都,心里头苦不苦?”
那贺原安下心来,又论起大道来:“王爷说笑!犬子戍守边疆为的是民不苦!至于臣么……臣心里头再苦,终究苦不过四疆民呐!更何况这世上哪有舍大家为小家的理?”
“大人如此明大义,倒显得本王小肚鸡肠了!”魏盛熠挥了挥袖,将那还未着墨的毛笔扫下了桌。
那贺原还以为得罪了这王爷,赶忙上前一步弯了腰,曲了膝,拢起袖打算去替这王爷拾笔邀功。然而那王爷却突然起身,将那滚着的笔踩在了靴下。贺原错愕地仰头,只听那王爷笑道:“不知贺大人可曾听闻,这顾家营有个铁令——逃兵论斩?”
原来这魏盛熠唤他入宫为的是这般。那贺原闻言如遭轰雷,只听“扑通”一声,他跪在了地上给魏盛熠磕了几个响头:“还请王爷吩咐。”